第四十四章人生如梦(2 / 2)
“你是不是有些不识抬举了呢?”梓传听见老者这话,心里也是十分的不乐意,重新转过身来,冷冷地回了老者这么一句。
“呵呵,识不识抬举这事,因人,因事,因时而论。达官显贵不识抬举,自然有人挣着抢着去抬举,贫苦百姓,想让人抬举,却也是四下无人。被抬举的太高了,可当哪天忽然被落了地,不还是得被摔得鼻青脸肿,有的人一辈子也甭想再爬起来。像我这样的人现今儿不受人抬举,脚踏实地地过活,又谁人能有我的这份自在逍遥呢?”老头并不理睬梓传,自顾自硬硬地顶回了梓传这么一大句话。
“难道那二两银子对你就一点用处没有?”梓传听到老者如此牛气,就想着继续作贱他一下。
“银子用处自然是有的,放到谁的手里都是好东西。可我看着东家与我‘嗟来之食’的盛气凌人态度,此时我也就是要碗水来喝而已了。”
“哈哈,难道我施舍与你,还要看你的脸色不成?”梓传感到又好气有好笑。
“这位东家,你可曾听说《论语》里有这样一段话:‘赐也!尔爱其羊,我爱其礼’,我看你这般施舍可怜我的模样,即使你那银子对我有千般用处,呵呵,我也不屑接的。”(注释:子贡提出要去掉每月初一日告祭祖庙用的活羊,孔子说,你爱惜那只羊,我却爱惜那种礼。)
梓传听出这个老者是个有才学之人,只是有些清高孤傲,还带着那么一点偏激,就接着呛着他说:“你这哪是什么不屑,你这分明就是太矫情!”
“东家这一点算是说对了,‘矫情’自然是有的,想当年,我曹家哪个不是‘矫情’之人呢?”
老者接过门房老张新汲来的一瓢水,先倒入自己的碗里一些,把碗涮了一涮然后倒掉,再往里倒水,喝了一大口,其余的又都倒掉了。
“曹家?你说的是哪个曹家?”梓传有些认真起来。
“东家听说过哪个曹家?我说的是曾在江宁织造做主官六十多年的曹家。”老头扬起眉毛,颇有些自豪地说,但随即神情又黯然下来。
老者重重地打了一个“唉”声,接着继续说道:“我祖父曹寅小时候曾做过康熙爷的伴读,又担任御前一等侍卫,后来被康熙爷派来江宁织造做了郎中,之后
我曹家六十余年是何等的门第辉煌?别说二两银子,就是二百两银子,我也曾是左手进,右手就随便赏给下人过的。或许就是因为东家你口中所说的‘矫情’二字吧,在雍正五年被抄了家,我祖母带着我们这些小辈迁回京城,靠朝廷发还的崇文门外少量房屋度日,我曹家虽然从此败落了,但从来都是没有改过,也不曾想改过你口中所说的‘矫情’”!不单我是‘矫情’之人,我有一个弟弟,曹霑,号雪芹,素性放达,与现在朝里的一些达官贵人也是结交广泛,却从来也不会受人施舍度日,只是埋头在京城西郊的一个茅草房里专心致志写他的《石头记》。想来,他也是非常‘矫情’之人。”
“世上不明就里人都说我们曹家是贪污挪用了织造上的公款,最后也是以“巨额亏空”的大罪被抄了家,可是这又能怪谁呢?康熙爷六次南巡,四次住在了我们曹家,这么迎来送往和陪驾供养,那得需要多少银两,能不没有亏空吗?再有,康熙爷让我们曹家参与了太子胤礽过多的东宫事务,曹家也确实暗中资助过胤礽的嬷嬷爹凌普,及胤礽的老师熊赐履很多巨额的银两,雍正皇帝登基即位之后又怎么能轻易放过我们曹家呢!”老者说起往事,也还是有些愤愤不平的。
“啊?梓传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对前辈多有得罪,请受晚生一拜!”梓传听说眼前的老者乃是大名鼎鼎,如雷贯耳的曹家直系后人,真是羞愧难当,立马弓下身来给老者深施一礼,口中也是忙不迭地为刚才的失礼而道歉。
梓传知道,曹家往日的门第辉煌与威风八面,哪是他区区一个大户杨家所能企及的。曹家虽然败落了很多年,但人的名,树的影,曹家乐善好施,曾经在灾荒年头里接济过许多穷苦百姓,况且从来不仗势欺人,欺负弱小,所以,曹家的良好口碑,一直是被人念念不忘,口口相传。
“我这门庭落败之人,哪敢当得起你东家你这一拜,往事与我,都是过眼云烟,今天也是东家挑起了这‘矫情’的话头来,否则,我也就不会说得这么多了。好了。我这水也喝完了,也该走了。”老头说完,转身就要离去。
“不行,曹叔,你暂且留我这里住上几日,再走不迟!”梓传慌忙急上一步,抓住老者的衣袖极为诚恳地哀求道。梓传知道他口称“曹叔”的老者,见识过宦海沉浮,成败兴衰,也经历过荣华贫贱,世态炎凉,是真正阅历丰富之人,虽然曹叔看起来还是有些心高气傲,但他毕竟是大名鼎鼎的曹家后人,想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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