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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人生如梦(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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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传自从上次朝廷生丝评议之事败北之后,回到家后深居简出,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再出来抛头露面,这次的失败经历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很大,当然损失也是不小,甚至可以用“惨痛”和“完败”四字来形容。

他不单败给了周玉,也败给了自己。他自我感觉在这件事情上既丢了人、又现了眼,又白白用去了他大量平时节俭下来的银两,到头来都如一块小石子扔到了大海里,连个响声儿都没听见。夫人陈氏还会时不时要作闹他一番,朝梓传讨要她最喜欢的小女儿绎如,还有养子楚秋也莫名其妙的不辞而别,看来也是白白地帮人家给养了一场,大些的力气还没给杨家出,人却没了踪影,让陈氏也是感觉吃了个大亏。

其实陈氏在梓传耳边喋喋不休,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梓传曾经在某一个夜晚,告诉她如果成了事,梓传花上些银子补个四品的道台,她也就顺势做了道台夫人,然后就有很大的可能被御封为“诰命夫人”!现在的情况却是,梓传赔了女儿又折兵不说,也生生断了自己对那“诰命夫人”朝思暮想的念头!

陈氏的作闹,让梓传心慌意乱,不得安生,可梓传又有什么办法呢?天不遂人愿,事情他该做的都做了,事情不该发生的也都发生了,总归最后的结果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罢了。

梓传也在最初回到家的几日里,面壁思过,自己深刻反省检讨了一番,他要总结一下这次评议失败的原因,在总结教训的方面上,梓传是很认真的,也是很客观的,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也是他不断在生意上取得进步的对外秘而不宣的法宝。他认为之所以失败是败在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自己的实力还是不济,如果自己实力再强大一些,根本不需要扯上去和高尚合作,一起对付周家的那档子事情。耽误了很多宝贵的准备时间不说,就是自己的精力也都是集中在了那些鸡飞狗盗之事上,还有与高尚关系分道扬镳之后,彼此互相扯皮斗气上了,可最后还是闹个鸡飞蛋打的结果。他当初想和高尚合作还有另外一方面原因,那就是梓传看重了高尚的后面靠山,两江总督高晋高大人,哪成想高大人如此廉洁自律,连对自己的堂弟也是公私分明的,到了事情的节骨眼上,也是公事公办的。对于与高尚合谋骗周家蚕丝这件事,日后要是有人知晓了,他梓传徒被人耻笑不说,就是这样猥琐的人品,谁还敢来与你做生意,在生意场上落个身败名裂的下场也是有可能的,现在再回想起来这件事,梓传

既是感到后悔,也是感到后怕。好在高尚也没有把事情要抖落出来的意思,毕竟这浑水里面,高尚比自己趟得还要深,有可能高尚也是在忙不迭地想把这件事情遮掩起来,一辈子也不想让它见了光儿,当然,如果高尚真是如此想法,梓传那也是会暗自庆幸的。

其次,后台不硬。他原以为找到了陆通,找到了庆贵妃,庆贵妃吩咐了谭公公,自认为这种从宫里来的关系,自然是非比寻常,做起这件事情来,也就是易如反掌手到擒来的事情,但梓传知道了最终的结果后,他知道自己想错了。后来梓传也从谭公公那里侧面打听和了解到周玉不单把白大人笼络在自己身边,还不知走了哪门子关系,走到了五爷恭亲王弘昼的门下,恭亲王一纸书信就把刘大人调遣到周玉的队伍里,周玉这样的实力,自己比起来实在是差得太悬殊了。那工部的刘大人真是会见风使舵的,也把那宫里的事看得明白,一个年老色衰,失去皇上宠爱的老庆贵妃,怎么可能和乾隆爷的亲五弟恭亲王弘昼的权势相提并论呢?明眼人一看,孰轻孰重也是一目了然,轻轻就可以掂量出来的。还有谭公公这个太监的身份,梓传现在掂量起来,也是太轻了些儿,也是令人太尴尬点儿,虽然谭公公是宫里派出来监督评议之事的,皇上派来的人,有着钦差的身份在里面,可在高大人面前,都没怎么把谭公公当人看,还有,那刘大人再搬出恭亲王来,几句话的光景,也是把谭公公吓得缩进了壳子里,不敢再肆意有什么动作了。总之,自己是没有找到对路的人,梓传想。

再次,自己过于自信,身边没个如诸葛一般足智多谋的人物来辅佐,导致自己做出的决策都是下策,这也是失败的主要的原因。梓传想到这个层面,也是非常的后悔,因为这也是他自己造成的,因为这么多年来,他压根儿就没信任过身边的任何人,包括养子楚秋在内。他自己在一些重大事情上的看法和决定,不对任何人说,更谈不上去听听别人意见,都是一个人坐在屋里那么一琢磨,就拍脑袋那么定下来了主张,别人只是按照他的意思做也就行了,可是这么做一旦有个百密一疏,也就有可能最后弄个全盘皆输。

最后要说再加上一条,就是周玉的命太好了,他梓传命中注定也是要有此一劫。败在谁手里都行,他都能接受,唯独偏偏败在了周玉的手上,这让他很是窝火,也是非常接受不了的。几年来处心积虑地要报周玉当年的羞辱之仇,却在这最好的时机来临时,在那最紧要的节

骨眼上放了空炮,让他空留满腹的唏嘘和遗憾!后来,他听说周家的货款一直是从织造衙门要不会来,这才让他感觉到一丝庆幸,也得到了一些心理上的安慰。

但是,梓传总结经验归总结经验,他不是那么就轻易认输的人,也不是被人打趴下了一次,就只会在那里喊痛,再不会起来的人,他自认为自己从来都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他认为眼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在短时间内,找到一个有着丰富阅历,又足智多谋的人做自己的高参,当然除了此人应具备上述两个条件外,还要有更重要一条,那就是这个人一定是个不爱财之人,否则,自己还是要处处防备他,那样说来的话,这个人即使有天大的本事,自己也还是不会用的。

梓传将自己求贤若渴消息私下放出风去,朋友们听说此事,都想捧个人场,有毛遂自荐的,有给他不断举荐和介绍的,他也是在不停的接见这些人,忙得不亦乐乎。但到了最后,在这群人力扒了来又扒了去,他却没有一个中意的,梓传的想法就是宁缺毋滥,一定要找一个诸葛、司马的人物,好在这江浙丝业,帮着自己开疆扩土,成就一方霸业。

这一天晌午,梓传正在院子里没事瞎转悠,舒展一下僵硬的筋骨。猛然间,他听见前门里传来看门张老头大声的呵斥声:“快走、快走,你怎么这么多事!你也不看看我们杨宅是什么地方,这是你随便来生事的地方吗?再不走,我可要揍你了……”

梓传走到前门,他看到门前站着一个老者,一手拄着个打狗棍,一手拿着个碗,看着这个装扮,应该是个生活没有着落,流浪街头的要饭花子。可是,虽然老者身上穿的衣衫破旧了些,补丁裸着补丁,但却是纤尘不染,甚至连一点褶皱也是没有,脚上穿的千层底的布鞋虽然磨得剩了一层薄片,可整个鞋上连一小块泥巴都找不到,从头到脚看上去是干干净净,利利索索,与往常看到的乞讨之人邋遢脏污印象有着迥然的差别。一双小眼睛也是炯炯有神,放着神采,花白的胡须垂于胸前,慈眉善目,自带着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老张,怎么回事?吵嚷什么?”梓传问。

“东家,他要讨口水喝。可我好心好意给他舀咱这门房缸里的水给他,他却不喝,非什么要喝刚从井里汲出来的,说是新鲜可口。东家,您说他是不是多事?我看这老头就是故意到咱家门口来生是非的!”老张非常不屑也非常不满地对梓传说。

“这么多废话干嘛!去,有这闲工夫,给他汲来不也就是了,另外去账房领

二两银子来接济济与他。”梓传今天心情不错,也对面前的老者忽生一份莫名的好感,他吩咐完转身准备回到门里。

“这位东家,请留步!新汲来的水我是要喝的,因为我实在是太渴了!至于你要施舍与我的那二两银子就免了吧,我用不着。”那老者捋着胡须,淡淡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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