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莫斯科·三(2 / 2)
\"跑!\"她拽着我冲向侧门。身后传来坍塌的轰鸣,刀疤脸的咒骂很快被淹没在砖石雨中。
我们在暴雨中逃到码头,芬兰老头吓得差点开船先跑。当小岛变成海平线上的黑点时,安娜突然瘫在甲板上大笑,雨水冲掉她的假睫毛,露出青紫的眼眶。
回到赫尔辛基的旅馆,我们像两滩烂泥倒在床上。青铜匣子摆在床头,在台灯下泛着幽光。
\"不开箱验货?\"我用毛巾擦着头发。
安娜摇头,手指描摹着匣子上的双头鹰:\"这该在圣彼得堡冬宫,不该在某个黑市富豪的保险柜里。\"
她突然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血丝。我掀开她外套才看见肋下的绷带已经渗红——原来在教堂里她就中了枪。
芬兰医院的消毒水味让我想起厦门海鲜市场的烂鱼筐。医生用英语说子弹擦过肺叶时,安娜正躺在推床上对我笑:\"记得把账单寄给我前夫。\"
三天后,俄罗斯文化部的官员在病房里接收了圣物匣。戴金丝眼镜的老教授开箱时手抖得像帕金森,匣子里的紫色天鹅绒上,躺着块锈迹斑斑的金属碎片。
\"基辅圣索菲亚大教堂的镶嵌画残片...\"老教授眼眶红了,\"不是留里克圣物匣。\"
官员们走后,安娜从枕头下摸出个烟盒大小的铜牌递给我。上面刻着同样的双头鹰徽记,边缘还沾着教堂的砖灰。
\"真正的钥匙。\"她声音轻得像雪落,\"能打开冬宫地下某个保险库。\"
我翻过铜牌,背面刻着串数字:1945.5.9。
\"胜利日。\"安娜望着窗外融化的积雪,\"祖父偷走的是纳粹的钥匙,不是珍宝本身。\"
出院那天,赫尔辛基出了太阳。安娜裹着新买的驼绒大衣,把张机票拍在我胸口:\"厦门航空,经济舱。\"
我盯着机票上的日期:\"您不一起走?\"
\"还有些家事要处理。\"她摸出根烟,没点,\"比如让前夫把离婚协议签完。\"
在万塔机场安检口,她突然拽住我衣领。那个吻带着血锈味和芬兰甘草糖的甜,比莫斯科所有的伏特加都烈。
\"下次请我吃沙茶面。\"她转身时大衣下摆扬起,后腰枪套的轮廓一闪而过。
飞机爬升时,我摸到口袋里多了个东西——是那枚铜牌,边缘被磨得发亮。舷窗外,波罗的海像块巨大的蓝宝石,而某个小岛正在视线里缩成看不见的尘埃。
空姐送来餐食,我掰开一次性筷子时突然笑了。餐盒里的三文鱼配土豆泥,怎么看都比不上沙县小吃的拌面扁食。
舷窗映出我的脸,胡子拉碴的厦门佬眼里,晃着莫斯科的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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