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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金陵·血缘与星空(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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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我回到餐厅。主厨见我手臂带伤,硬要我去医院。

\"小伤。\"我系上围裙,\"今晚的松露鹅肝还没准备。\"

厨房的忙碌让我暂时忘记一切。直到摆盘时,看着盘中精致的食物,我突然意识到一个荒谬的事实:我既是厨师又是艺术家,既是25岁的青年又是10岁女孩的父亲...酱汁瓶从手中滑落,在雪白餐布上溅开刺目的红色。

\"欢喜!\"主厨惊呼。

\"抱歉。\"我扯下围裙,\"我得请假...\"

雨不知何时下了起来。我站在阮清工作室对面的便利店檐下,看着里面亮着的灯。窗帘没拉,能看到她来回踱步的身影。几次她拿起电话又放下,最后瘫坐在画前。

我想起林媛日记里的一段话:\"清清今天问我为什么总让她临摹037号的画。我说因为那孩子眼里有光,像黑夜里的星星。她说她也是星星吗?我说是的,你们是同一片星空下的孩子...\"

便利店的电视正在播放艺术新闻:\"青年艺术家欢喜的《星空》系列引发热议,少管所宣布将开设艺术班...\"

店员好奇地打量我:\"您就是电视里那个画家吧?\"

我摇头,指着屏幕上的照片:\"那是我女儿。\"

雨越下越大。正准备离开,工作室的门突然打开。阮清冲进雨里,四下张望,最后锁定了便利店的方向。我们隔着雨幕对视,她只穿着单薄的t恤,瞬间就被淋透了。

\"欢喜!\"她跑过来,\"我找到了更多...\"

我下意识后退:\"别过来。\"

\"听我说!\"她抓住我手腕,\"妈妈保险箱里还有东西!\"

被她触碰的皮肤像被烙铁烫到。我抽回手:\"什么?\"

\"你的生母...叶蓁的资料。\"雨水顺着她的脸流下,\"她不是普通犯人,是美院附中的学生!\"

\"所以?\"

\"所以你的艺术天赋是遗传!\"她激动地说,\"妈妈...林媛保存了她的所有画作,就藏在老宅阁楼的暗格里!\"

我大脑一片空白。叶蓁,这个陌生的名字突然有了血肉——一个会画画的17岁女孩,我的生母,阮清的外婆...

\"还有,\"阮清从口袋里掏出张照片,\"你看这个。\"

照片上是年轻的林媛抱着婴儿,旁边站着个戴手铐的少女。三人背后是少管所的育婴室牌子。少女面容模糊,但能看出与我相似的轮廓。

\"这是...\"

\"叶蓁。\"阮清轻声说,\"你妈妈。\"

雨水打在照片上,模糊了少女的脸。我小心地擦去水珠,突然注意到她手腕上的纹身——一颗小星星,与阮清锁骨上的如出一辙。

\"她怎么死的?\"

\"不是车祸。\"阮清摇头,\"是自杀。档案做了手脚。\"

我们站在雨中,像两个溺水的人。便利店店员隔着玻璃好奇地张望,电视里还在播放我的新闻。这荒谬的场景让我想笑,却发出哽咽的声音。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因为...\"阮清深吸一口气,\"不管你是谁,我爱的只是现在的你。\"

这句话像把钥匙,打开了我心中某道锁。雨声突然变得遥远,耳边只剩下自己剧烈的心跳。我伸手擦去她脸上的雨水,却分不清哪些是雨哪些是泪。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我们被骗了二十年。\"她抓住我的手,\"但不意味着我们的人生是假的。\"

远处传来钟声,午夜了。雨势渐小,云层间透出几颗星星。阮清仰头看天,锁骨上的星星纹身闪着微光。

\"要去看她的画吗?\"她轻声问,\"叶蓁的。\"

我点头。我们像两个幽灵般穿过雨后的街道,影子在路灯下时而交叠时而分离。阮清的手紧紧握着我的,既像恋人又像害怕走失的孩子。

老宅阁楼的暗格藏在护墙板后,里面是十几幅小型油画。最上面那幅签着\"叶蓁,1995\",画的是星空下的少管所,铁窗前站着个模糊的少年身影。

\"像不像你的《编号037》?\"阮清轻声问。

我点头,喉咙发紧。翻到最后一幅,日期是叶蓁死前一周。画面阴郁得多,但角落里有一小片晴空,阳光照在育婴室的窗台上。

\"她画的是希望。\"阮清说。

\"也是告别。\"

我们肩并肩坐在阁楼地板上,周围散落着叶蓁的画作。晨光再次降临,这次照在那些尘封多年的画上。阮清靠在我肩头睡着了,手里还攥着那张三人合影。

我轻轻拨开她额前的碎发,突然看清了命运的全貌——从叶蓁到林媛,从少管所到米其林,从037号到艺术家...这条曲折的路最终把我们带到彼此面前。不是作为恋人,不是作为父女,而是作为同样被星空救赎的灵魂。

手机再次震动。杜朗的短信:\"巴黎展一切就绪,等你和阮清来。\"

我望向窗外。雨过天晴,东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最后一颗星星还在倔强地闪烁。那是北极星吗?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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